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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父亲——大比尔·霍姆

日期:2023-04-23 11:28:20 来源:文化艺术报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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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父亲——大比尔·霍姆

(美国)比尔·霍姆 胡乔 译

我是一个典型的被宠坏了的男孩,是我母亲逃离农场的野心受挫后的杰作。我与父亲的关系——任何十八岁男孩与父亲的关系——用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来说是尴尬的。比尔·霍姆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,说其他的都让人难以置信。我认为成年后他从未为任何人劳作过:从未兑现过薪水支票。他三岁时就丧偶的母亲为了养家糊口,于1909年举家迁到了明尼奥达镇,而我的父亲则在少年时期就离开学校回到了农场。那年月农场已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土地投机失败中消失了,所以他干脆回来了,在那里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把它又买了回来。他终于在1943年摆脱了债务,这一年他的第一个也是惟一的儿子出生了。他是一个过分诚实、慷慨得有些愚蠢的人。 他厌恶吝啬、偷偷摸摸和那些被贪婪和野心侵蚀的人。 他只想摆脱债务,这样就可以在自己的土地上做自己的主人。有一次,在一个晴朗干燥的日子里,他放下手中的活去了镇里,表面上是为了修理拖拉机的零件,实际上是为了和他的老伙计们喝啤酒、打牌和寻开心。他让雇工也放下手中的活与他一起进城。雇工拉尔夫说天气好,农场里的活很多,而我父亲出钱就是让他来干活的。“他妈的,拉尔夫,”我父亲说:“这他妈的是我的农场,我出钱让你陪我去镇上,我他妈的愿意。活可以明天干。”不言而喻,五六十年来拉尔夫一直爱戴和钦佩我父亲。我父亲心大,爱人胜过爱钱。 但更重要的是,他身材高大,尽管每晚睡觉前都会看小说,但却并没有生活在一个知识分子的世界里。 他的世界里是汗水、肌肉和繁重的脏活。他外表粗糙,声音洪亮,皮肤因风吹日晒像皮革,巨手骨节粗大。 他爱爆粗口——当然是无意识的——但连牧师们(出于义务他每年都会去一次教堂)都会原谅他的行为。虽然不是加拿大人,但说话总是带个“呵”。推销员和陌生人有时会被他气势汹汹的外表和蛮力吓到,但却很快就发现他内心柔弱——甚至有意取悦他人。我从未见过他打活的东西——人或动物——但当联合收割机或拖拉机出故障时,他会用铁拳无情地捶打。当然,他那双格外有力的手可以杀死任何有感觉的生命,但你只要和他在一起五分钟,就不会有这个担心。在他去世后很久,我写了一首关于他那双手的散文诗。 这个强壮、紧张、爱说脏话的人喜欢威士忌、故事和笑声。他有着天鹅绒般的心灵,但却有着金发男人的鳄鱼皮外表,风吹日晒中,他在拖拉机上坐得太久了。还是个孩子的时候,当他和阿维·斯尼达尔叔叔(只有一个爪子一样的拇指——那是他的手上惟一留下来的东西),艾纳哈尔格林森市长和镇北的农民坐在一起,一边喝酒一边等着修理联合收割机时,我就和他及其身边的“力士”厮混在了一起。他咒这个,骂那个,还骂一个政客是“蠢得穿着裤子不会尿尿的瘪三”。最后,一个农民偷偷溜到街上的五金店,带了一些大十字钉回来了。比尔·霍姆咕哝着“呵”开始了他的把戏。他从条纹工作服口袋里掏出一块旧的红手帕,上面满是燕麦灰和汗水,用它包住十字钉,把手帕折弯,于是里面的大钉子就变成了完美的V字形。 有些农民总是捡起那些弯曲的钉子,当当敲几下,把这些大十字钉像栅栏链一样挂在一起。 那些来自他强壮之手的纪念品会从明尼奥达的酒馆被人拿回家,我则会在一边默默地为我父亲的力量而惊讶。过了一会儿,几个农民在大坝顶上喝了一瓶威士忌,开始争论卖牛的正确时间,最好的大豆肥料和最干净的谷仓。话音渐高,握紧的拳头开始抓啤酒瓶。我的父亲嗓门大但却讨厌干架。他从后面走上去,钳子般的手亲昵地锁在那两人的脖子上。“嗨,小伙子,咱们过去喝一杯,我请客。”打架还没开始就结束了,被那根像十字钉一样、按在脖子上弯曲的大拇指扼杀了。不惜用力,力有何用?此乃父亲无意中给我的教诲。 …………

责 编 | 王越美

审 核 | 吴汉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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